毛泽东关于加强对共产党及其党员、干部的监督,有过许多论述,如搞好党内监督,接受人民群众和党外人士与民主党派的监督,以及如何进行监督等。这些论述的核心思想,是依靠广大党员和人民群众,争取民主党派和无党派民主人士,对共产党和人民政府实施监督,以保证其与人民群众的密切联系,实现党和国家政治生活民主化。

一、共产党及其党员、干部必须接受监督

　　党的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决定了它必须接受人民群众的监督。1941年11月,毛泽东在陕甘宁边区参议会上的演说中指出:“共产党是为民族、为人民谋利益的政党,它本身决无私利可图。它应该受人民的监督,而决不应该违背人民的意旨。它的党员应该站在民众之中,而决不应该站在民众之上。”①党的执政地位,决定它更须接受党内党外的监督。共产党成为全国范围的执政党以后,获得了更好地为人民服务的条件,也增加了脱离群众,甚至腐败变质的危险。解放前夕,在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上,毛泽东曾提到党有腐化的可能。他告诫全党要警惕糖衣炮弹的袭击,不要在糖弹面前打败仗,并提出“两个务必”。建国后不久,他鉴于一些党员、干部产生了严重的贪污、浪费、官僚主义的问题,领导开展了“三反”斗争。此后,他提出反腐蚀斗争是长期的,并讲了对执政党的监督问题。

党内的状况说明,一定要加强对党及其党员、干部的监督。毛泽东对党内状况曾分析说,我们的党一般来说是很好的。绝大多数党员、干部是好的,他们都在辛辛苦苦地工作。但是,在党员、干部中有一些品质不纯和作风不纯的人,他们是个人主义者、官僚主义者、主观主义者,甚至是变了质的分子。钻进我们队伍里的坏分子和蜕化变质分子,贪污腐化,骑在人民头上拉屎拉尿,穷凶极恶,严重违法乱纪。解决这方面问题的一项重要措施,就是加强监督。1964年1月,毛泽东在同一位外宾的谈话中说:“人是会变化的,革命者也会发生变化。没有群众监督和揭露,他们可能进行贪污、盗窃,做投机生意,脱离群众。”②党的各级组织和所有党员、干部都要接受监督,重点是领导干部。毛泽东提到党内的监督对象,包括党内的每个人,特别是领导干部。早在抗日战争时期他就提出,整风的主要对象,是高中级干部特别是高级干部。只要他们有了正确方向,克服不正确作风,基层干部的毛病就容易纠正。建国后他进一步指出:“县委以上的干部有几十万,国家的命运就掌握在他们手里……我们一定要警惕,不要滋长官僚主义作风,不要形成一个脱离人民的贵族阶层。谁犯了官僚主义,不去解决群众的问题,骂群众,压群众,总是不改,群众就有理由把他革掉。”①对于共产党的监督主要来自三个方面:一是人民群众的监督,二是党内的监督,三是民主党派和无党派民主人士的监督。

二、发扬党内民主和人民民主,实施对党和政府的监督

　　要搞好对党和政府的监督,有赖于党和国家政治生活的民主化。要使党和国家政治生活民主化,必须有健全的民主制度和充分的民主作风。

关于民主制度建设,毛泽东1956年在《共产党人对错误必须采取分析的态度》一文中指出:“我们需要建立一定的制度来保证群众路线和集体领导的贯彻实施,而避免脱离群众的个人突出和个人英雄主义,减少我们工作中的脱离客观实际情况的主观主义和片面性。”②民主制度建设包括党内民主和国家政治民主两个方面。

党内的民主制度建设,主要是健全民主集中制。建立和完善民主集中制的一系列具体制度,是民主集中制建设中一项极为重要的基础性工作。毛泽东讲到的贯彻党内民主集中制的具体制度主要有:党的代表大会和代表会议制度、党委制和党的组织生活制度。

关于党的代表大会和代表会议制度,毛泽东认为,这是扩大党内民主,实施党内监督的一项重要制度。1955年3月他在党的全国代表会议上的讲话中说:“有人建议一年或者两年开一次这样的会议,使同志之间互相监督,我认为可以考虑。谁监督我们这些人呢?互相监督是好办法,可以促进党和国家的事业迅速进步。”③1958年5月,他在《在中共八大二次会议上的讲话提纲》中提到:“党依靠这样的大会制定路线,监督中央。”④

关于党委制,毛泽东指出,它是保证集体领导,防止个人包办的重要制度。他反复说明党组织必须坚持集体领导:“只有靠集体的政治经验和集体的智慧,才能保证党和国家的正确领导,保证党的队伍的不可动摇的团结一致。”⑤“集体领导是我们这一类型的党组织的最高原则”。⑥同时他还提出,党委会在坚持集体领导的基础上,要实行集体领导和个人负责相结合的制度,这两方面不可偏废。他还强调在执行集体领导和个人负责相结合制度的过程中,特别要正确处理第一把手同其他领导成员之间的关系:“在党委会内部只应当实行民主集中制。第一书记同其他书记和委员之间的关系是少数服从多数。”⑦要讲民主,不要“一言堂”,不能搞家长作风。

关于组织生活制度,毛泽东认为,党内生活不健全,政治思想不开展,是一些党员、干部思想作风上出问题的重要原因。在革命战争时期,毛泽东曾先后提出,要督促党的支部和小组按照规定及时召开会议;抗大党支部要建立党日制;军队的支部工作要制成条例或章程,成为定制。1951年12月,他针对一个大单位存在的问题指出:很多党员,甚至负责干部,沉埋于事务工作,政治思想极不开展,党内生活极不健全,政治空气极不浓厚,长期缺乏民主的自我检讨和相互检讨,许多人陷入了贪污、浪费和官僚主义的泥坑;许多领导同志胸襟狭隘,作风不民主,只顾小局,不顾大局。这种状况必须改变。

国家的民主制度建设,主要是健全民主政治制度。建立民主政治,是我们国家政治活动中的重要内容。1954年6月,毛泽东在《关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草案》中指出:我们的宪法草案,“原则基本上是两个:民主原则和社会主义原则”。“人民民主的原则贯串在我们整个宪法中”。①1957年2月,他在《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中指出,我们的这个社会主义的民主是任何资产阶级国家所不可能有的最广大的民主。我国宪法从根本上保障一切权力属于人民,其他法律则从各个侧面保障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实现,确保人民依法参与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维护人民的合法权益。

要加强民主作风建设就要求党和国家机关及其工作人员要相信群众,依靠群众,密切联系群众,有事同群众商量,倾听群众意见,尊重群众民主权利,接受群众监督。毛泽东强调,要广开言路,让人讲话,接受群众批评,反对压制民主。他要求大家必须容许提出同领导机关、领导者意见不同的意见。他说:“党内民主的实际,就是容许任何不同意见的提出与讨论。”②“有些同志,很怕群众开展讨论,怕他们提出同领导机关、领导者意见不同的意见。一讨论问题,就压抑群众的积极性,不许人家讲话。这种态度非常恶劣。”③“必需容许少数持有不同意见的同志有充分发表意见和保留意见的权利。”④

对于保障群众行使民主监督的权利,毛泽东1934年1月在第二次全国苏维埃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中就提出:“苏维埃必须吸引广大民众对于自己工作的监督与批评。每个革命的民众都有揭发苏维埃工作人员的错误缺点之权……苏维埃工作人员中如果发现了贪污腐化消极怠工以及官僚主义的分子,民众可以立即揭发这些人员的错误,而苏维埃则立即惩办他们决不姑息。”⑤1962年1月,他在扩大的中央工作会议上讲出气问题时也说:“有什么气出什么气,有多少气出多少气。不管是正确之气、错误之气,不挂账,不打击,不报复。”⑥舆论监督是民主监督的一个重要形式。毛泽东1950年4月21日在一次谈话中说:“要实行民主。现在有人有好多气没有机会出,要让他们出……所以,政治局最近通过了一个在报纸刊物上展开批评和自我批评的决定。”⑦1953年1月,他在中共中央文件《反对官僚主义、命令主义和违法乱纪》中写道:“凡典型的官僚主义、命令主义和违法乱纪的事例,应在报纸上广为揭发。”⑧这有助于形成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发扬正气,压倒邪气的强有力的舆论氛围。

三、共产党要主动争取党外人士和民主党派的监督

　　毛泽东关于共产党和民主党派长期实行民主合作的思想早已存在,并在中国革命和建设的实践中不断完善。在抗日战争时期,他就宣布:共产党人对于一切革命的人们,是决不排斥的,我们将和所有愿意抗日到底的阶级、阶层、政党、政团以及个人,实行长期合作。共产党同党外人士实行民主合作的原则,是固定不移、永远不变的。在共产党即将成为全国范围的执政党的时候,他进一步指出:“我党同党外民主人士长期合作的政策,必须在全党思想上和工作上确定下来。”①新中国成立后,在我国建立了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我国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后,他明确提出,共产党和民主党派“长期共存,互相监督”。②这是民主合作关系的进一步发展,是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一个重要标志。

共产党接受党外人士和民主党派的监督,对党对人民有利。1941年11月,毛泽东在陕甘宁边区参议会上的演说中表示:我们的毛病还很多。我们要加强党内教育来清除这些毛病,还要经过和党外人士实行民主合作来清除这些毛病。这样内外夹攻才能把我们的毛病治好。1949年10月,他在《同绥远负责人的谈话》中指出,共产党永远与非党人士合作,就不容易做坏事和发生官僚主义。1957年2月,他在《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中谈到,为什么要让民主党派监督共产党呢?就是因为一个党同一个人一样,耳边很需要听到不同的声音。主要监督共产党的是劳动人民和党员群众。但是有了民主党派,对我们更为有益。

共产党要主动争取党外人士和民主党派的监督。毛泽东强调说:倾听党外人士的意见,是每个共产党员的责任。要将党内反对主观主义和宗派主义的自我批评,公开于党外人员之前,毫不姑息、掩饰,以收到彻底揭发彻底纠正之效。任何愿与我党合作的党外人员,对我党和我党党员及干部都有批评的权利。正确的批评应当接受,即使批评有不确当者,只可加以公平的与善意的解释。绝对不可文过饰非,拒绝批评。党外人员对于违犯政府法令或党的政策的党员及干部,除得向法庭或行政机关依法控诉外,并有权向各级党委控告,直到党的中央。建国后,党中央和毛泽东经常通过人大、政协、最高国务会议和座谈会及个别交谈等多种途径与形式,听取民主党派和无党派民主人士对党和国家大事的意见,这对于党和政府防止和改正错误,提高威信,极为有益。

毛泽东上述关于民主监督的思想,对于搞好执政党的建设具有重要意义。党和国家逐步发展党内党外民主,加强法制建设,完善监督制度,全方位地推进、开展监督工作,对推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