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的概念是2001年1月10日江泽民在全国宣传部长会议上第一次提出来的。中共十六大从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战略任务的高度,深刻阐述了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的问题。政治文明问题的提出不是偶然的,它是中国共产党对自身历史使命的认识升华。邓小平关于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的思想,是建设社会主义政治文明任务提出的理论先导。

邓小平理论围绕“什么是社会主义以及怎样建设社会主义”这一主题而展开。从体系框架来看,邓小平理论是从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立场出发,反省国内外实践经验,对社会主义作出的重新解读。邓小平关于社会主义的认知贯穿着两个十分清晰的考量维度:一是生产力,二是民主。1980年8月,邓小平在讲话中论及发挥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的问题时,主要强调了两点:“(一)经济上,迅速发展社会生产力,逐步改善人民的物质文化生活;(二)政治上,充分发扬人民民主,保证全体人民真正享有通过各种有效形式管理国家、特别是管理基层地方政权和各项企事业的权力,享有各项公民权利”。他说:“我们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是要在经济上赶上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在政治上创造比资本主义国家的民主更高更切实的民主”(《邓小平文选》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322页)。正是在这个思想指导下,中共十二大提出了“把我国建设成为现代化的,高度文明,高度民主”社会主义国家的奋斗目标。改革开放的实践不断创造着建设“两个高度”的社会生态环境,社会进步的动力促进了理论的演绎和升华。21世纪初提出社会主义政治文明概念是中共认识上的重大飞跃。其突破之处在于将政治(包括有关政治的制度构造、运作机制、价值取向、理想目标、行为方式等)提升到“文明”的高度加以认识。这个认识上的突破,是对邓小平理论的继承和发展。

邓小平理论中涉及“两个文明”。大家很熟悉邓小平强调“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观点,这是邓小平的社会协调发展思想运用于实践的体现。在全党将工作中心转向经济建设以后,突出地强调在推进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建设的同时,必须高度重视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今天来看是十分英明的。这里要指出的是,关于政治文明的问题其实同样在邓小平的视野之内。虽然政治文明没有成为邓小平理论的一个范畴,但有关政治文明涉及的一系列重大问题,邓小平都有极为重要的论述。

首先,邓小平早在20世纪80年代初就提出了政治体制改革的问题。他作过多次讲话。除了在废除党和国家领导职务终身制、党政分开等体制改革上采取重大举措外,邓小平对清除我国政治体制中封建主义遗毒的问题作了特别的强调。提出这个问题,显示了邓小平从文明角度审视政治体制的深刻眼光。很显然,我国建立社会主义制度以后确立的一整套政治架构,吸取的并不是资本主义近代文明的成果,甚至可以说,由于意识形态的对峙,实际上更多的是采取排斥资本主义近代文明的立场。在社会主义政治架构的创建中,事实上是受中国封建主义传统文明的影响要比受资本主义近代文明的影响要大得多、深得多。邓小平揭示的这个问题,对于今天的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建设仍然具有重要意义。

第二,加强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是邓小平理论的一个重要内容。邓小平曾提出“从制度上保证党和国家政治生活的民主化,经济管理的民主化,整个社会生活的民主化”(《邓小平文选》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336页)。这三个“民主化”涉及政治、经济、社会生活各个方面。他在很多讲话中都反复强调必须发扬社会主义民主,指出:没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1985年4月,邓小平在向外宾介绍经验时概括说:“就国内政策而言,最重大的有两条,一条是政治上发展民主,一条是经济上进行改革”(《邓小平文选》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116页)。从内容上看,邓小平阐述政治民主问题包含很多方面的思想,如强调发扬民主必须与法制建设相结合、严格实行民主集中制、认真贯彻党的群众路线、加强党内监督、民主党派和人民群众监督,提出“发扬民主可以通过很多渠道来实现”(《邓小平文选》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277页),等等。这些重要思想所涉及的问题正是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建设的核心内容。

第三,突出强调制度建设的重要意义,对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建设具有深刻启示。政治文明有许多是通过制度文明来体现的,民主也必须通过制度来保障。可以说,没有健全完整的制度系统,就无法建设高度的社会主义政治文明。邓小平理论上强调制度建设在发扬民主政治中的保障作用,实践中重视制度建设。在他的努力下,许多党和国家的制度逐渐建立和完善起来。这是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建设必须坚持的方向。

第四,主张解放思想,大胆吸取人类社会的一切优秀的文明成果。邓小平反对机械的思维方法,既反对不顾国情对外国的经验照搬照抄,也反对不加分析对外国的经验笼统排斥。在阐述民主问题时,邓小平指出:“这需要认真调查研究,比较各国的经验”(《邓小平文选》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336页)。他不仅主张要学习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先进科学技术、管理经验,甚至在分析某些政治问题时,也强调要看到我们的不足,要学习外国。比如,1979年11月在谈到人才使用问题时,他指出:“我们说资本主义不好,但它在发现人才、使用人才方面是很大胆的”,“我们选拔干部的制度是落后的”(《邓小平文选》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225页)。又如,1980年8月,邓小平在谈到斯大林破坏法制的教训时说,像这样的事情在英法美这样的西方国家不可能发生(《邓小平文选》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333页)。这就是说,政治文明建设中,西方资本主义的某些经验也是值得我们吸取的。

20世纪末邓小平领导中国经济腾飞的贡献,得到世人公认。他在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方面的理论思考和实践努力,也对中国社会政治发展的新走向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建设社会主义政治文明任务的提出,是邓小平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思想的逻辑发展。